一高學校在市裏，建地面積不大，靠近一處古建築旁，文化古蘊氣息濃厚，是江德市公辦高中的老大哥，提起一高，整個江德市市民只有一個概念----上了一高等於邁向大學一只腳。

可見這所老牌高校的口碑和名聲了。

上一高的不是有錢就能辦到，還要學習成績好的，因此學生們心氣兒很高，瞧不起私立高中，但前幾年，博智和立誠在網球上讓一高吃了敗仗後，一高受不住被私立高中打敗的事實，尤其在升學率上，立誠也逼近，一高校長才註意到，他們的優點特色有些薄弱，於是開始狠抓體育項目了，網球就是其一。

小巴車停在一高門口，相比立誠的現代化帶點歐式的校園風格，一高的大門竟然是朱紅色仿古大木門，配上旁邊古跡鐘聲，還真讓人有種肅穆的感覺。

王教練帶隊下車，一高的負責人在門口接待他們。

“學生們還在上課，王教練咱們直接去休息室好了。”帶頭的老師這麽說著。

陳松才知道一高的學生周末還要補課，不管高幾都要補習一天，這種情況在一高來說是最正常的，就算有人給教育局打過電話投訴過補課行徑，一高校長也不會管，該補習還是繼續，學生家長對一高的高要求高嚴格表示稱讚。

繞過圖書館和實驗樓，就是被鐵柵欄圈起的塑膠操場了，操場劃分了網球區域，拉了橫幅，安排了裁判椅，記分牌等等，這就是他們一會要比賽的地方。一高資金不缺，但缺的是建體育館的地方，建校三十多年，最初圈的一方土地，後來慢慢擴建，但再擴建，因為地理環境的問題，也沒辦法跟立誠和博智相比。

操場最邊是六層兩排的小樓，後面是學生宿舍，前面一二層是老師辦公室和休息室，上面也有學生住，他們就被安排在一樓最大的休息室中。

來的早，負責人還熱心的問他們要不要早點之類的。

王教練婉拒了，負責人就出去忙了，留下一高的另外兩位體育老師作陪，他去門口了，博智的人還沒來。

陳松他們放了球包一排排乖乖坐在沙發上等著教練發話，教練正跟一高的體育老師打太極，聊了一會，兩位老師也出去了，助教送走人關了門，教練這才看向他們。

“對於博智，我希望你們拿出訓練時的狀態就好，不需要緊張，至於他們最愛玩的小手段，中午吃飯休息都不許單獨行動，也不要被挑了情緒，在賽場光明正大的打敗他們才是重要的。”教練面容嚴肅的說完，頓了頓，“早上沒吃的可以去一高的食堂吃早點。”

立誠離一高遠，他們提早過來，大部分隊員都沒吃，這會助教發了一高的飯票，拿著飯票可以免費去一高食堂吃早點，這也算一高盡了地主之誼。

王博容和李青就沒吃，陳松早上倒是跟季準喝了一壺豆漿，不過一肚子水，上趟廁所什麽都沒了。

“松子兒走走，去吃免費早餐，不吃白不吃。”

“對啊，聽說一高的小籠包不錯，快走快走，趁博智還沒來，咱們先吃光！”李青補充。

陳松轉頭問季準，“我去吃早點，你要去嗎？”

季準是在宿舍吃過的，不過聽到陳松問他，還是點頭。

隊裏其他人早都搶占小籠包了，等他們四個到的時候，還算韓斌有良心，給搶了五籠。

別提，一高的小籠包薄皮大肉湯汁鮮美，尤其是蘸料很特別，韓斌一口一個，塞得比誰都快，王博容見著情況不對，早拿著飯票又搶了現出爐的。

一桌子五個人小籠包配豆漿，一人兩三籠進肚，陳松吃的嘴巴都是油油的，早上沒他的比賽，所以不用擔心吃太飽。

“嘖嘖嘖，這裏跟被豬拱了一樣。”

囂張至極的聲音在背後響起。

陳松回頭，門口進來了三個高中生，穿著運動衣，個子都是高高大大的，說話的正是中間那個染了黃發的，旁邊的卷毛開口了，“果然一群住在鄉下的土包子，哈哈哈土包子吃包子。”

一腦袋黑線的陳松不知道這有什麽可笑的，挑釁的無聊至極。

韓斌握緊了拳頭，背上青筋都暴起了，被季準按著胳膊，眼神冷冷的，韓斌一下子就忍了回去。旁邊另一桌的付明成幾人看了眼季準，見季準沈默沒動，於是低頭繼續吃，誰也沒搭理門口三人。

李青冷冷哼了聲，“理一群只會叫喚的狗做什麽！”

“你說什麽！”

“你找事！”

門口那兩人躥了過來，季準只是擡頭冷冷看了眼兩人，對方想上手頓時卡主了，最後臉色鐵青的轉身回去了，臨走前還放了句狠話。

“你們等著，球場上讓你們哭著滾回立誠。”

陳松覺得好笑，這就是慫了的表現。

立誠的隊員們像是見慣了博智的這些叫囂，表現的很淡定，繼續吃完美味的小籠包，這才一起離開食堂，只有高一的陳松和王博容第一次見博智這種套路，看的嘖嘖稱奇和一臉懵逼。

回到休息室，教練和助教沒在，大家或是站著或是坐著，王博容一臉懵逼才回過神，好奇道：“博智的學生竟然可以染發和燙發，剛才那個卷毛和黃毛的發型還挺-----啊！臥槽，青子你揪我頭發幹什麽？”

“你的腦袋裏是在養魚嗎？”

“他們垃圾歸垃圾，發型確實不錯啊！好了好了你別打了，臥槽你在打我要動手了啊！”

陳松生無可戀臉看著雞飛狗跳的兩人互懟，隊裏其他人也是見慣不慣了。

韓斌撐著下巴甚至在打賭誰贏，不過誰也沒興趣參與這個賭註為一毛的活動來。

上午九點的比賽。

八點十五分前，教練進來了，助教宣布了對方今天的比賽名單。

早上打單，下午雙打，明天的名單還沒定下。

第一場打單立誠是張寧，博智出的也是老隊員，現在高三的何文柏，去年和張寧交過手，張寧贏了。

下午雙打，李青和王博容，對方是張瀟和王致和，這兩人都是高一新人，什麽之前的比賽資料都沒有。

教練簡單說了兩句，張寧就去熱身。陳松他們坐在網球場外的休息椅子上，對面是博智的隊員，高矮胖瘦都有，李青看了眼對方，說道：“看到中間坐的那個沒？叫單嘉，是博智網球隊的隊長，去年就是他帶人下黑手埋伏韓斌的，旁邊的三個都是單嘉的走狗，早上你見過的。”

陳松看了眼，單嘉很好認，很白，懶散的坐在椅子上，旁邊卷頭發的站著正沖單嘉說什麽，單嘉一雙吊梢眼就看了過來，雙眼竟然有種陰鷙狠辣的感覺。

“後面瘦瘦小小的就是何文柏。”李青給指著。

早上其實見過何文柏，只是飯堂裏卷毛和黃發太紮眼，何文柏就稱的有些不起眼。

陳松仔細看，何文柏其實不矮，只是特別瘦，尤其還低著腦袋，給人一種瘦小的錯覺。

裁判是一高的教練，記分員是二高的體育老師，九點熱身結束，比賽正式開始。

裁判旋轉球拍決定先發球的是何文柏，而張寧有選擇場地的權利。

何文柏脫掉了外套，穿了件黑色的短袖，竟然能看出薄薄的肌肉來，陳松一下子就呆了，“這麽瘦都有肌肉啊！”

季準聽了，眼裏帶著好笑撇了眼陳松，視線移到了陳松肚子處，涼涼道：“你現在也有一塊，繼續加油。”

陳松一下子就明白了季準話裏意思，他摸了摸肚子，頓時有些氣餒，“早上吃的有點多，又軟軟一坨了。”

悲傷辣麽大！

場上何文柏已經發球了，普通的一顆發球，張寧接到，彼此像是試探對方一樣，或者說兩人都很了解彼此的打球套路，一點都不急。

這兩人其實在性格外形來說十分相似，就連場上比賽時冷靜模樣都一樣，十分具有耐心，像是在一層層布網，或者更應該說在等待，看誰先忍不住氣。

於是場內不管是網前球還是後場球，或者高吊扣殺大力，兩人變著花樣來，但不相上下，分數咬的很緊，上一顆球張寧拿下，那麽下一分就是何文柏了。

三盤制的球賽。

第一盤，何文柏以兩場暫時領先。

而第二盤開始，張寧還是徐徐的，打的十分有耐心，但陳松跟張寧打過球，知道這人出了名的就是耐性和冷靜了。

在不知不覺中，張寧在第二盤的分數一點點追上逼近，你甚至都沒發現他球路的變化，好像跟第一盤打的是一樣的戰術，可要記憶力極好的人去回想，就會發現，張寧的球其實在一直變化。

陳松就慢慢想明白了。

第二盤張寧勝。

休息時間，張寧一個人坐在休息凳上喝水擦汗，整個人很沈默。

對面的何文柏也是一樣，喝了口水，擦著汗，突然擡頭沖張寧笑了下，竟然有種靦腆的錯覺。

陳松覺得何文柏這人還挺有意思的，這人真的跟張寧很像，種種，就連球路都是，風格厚重沈穩----

剛說完，第三盤開始，陳松就被何文柏打臉了。

一反剛才前兩盤的穩重耐心，何文柏第一顆發球就很犀利，甚至可以說是尖銳，他的球亦然跟前幾次一樣，但球的角度速度卻令人凜然。

張寧一貫沈穩，並且技術沒的說，雖然瞬間錯愕，但即使接到了球，可球接到但並不代表打出去很完美，是一顆後力不足的擦網球，落到中線，對方像是早有預謀一樣，上前回擊，一個扣殺，網前扣殺。

第三盤何文柏率先拿下了一球。

像是開了個局一樣，後面何文柏攻勢猛烈，但張寧也不是吃素的。

分數緊緊咬著，一直到六比六。

“搶七。”裁判做出手勢。

最後一顆球決定早上單打的輸贏。

雙方教練隊員都死死的盯著場內，誰也不敢說半句話，唯恐影響了場內隊員的心緒。一滴滴汗從張寧額角滑過，陳松看的出來，張寧的壓力很大，心裏不住地默念加油別緊張，也不知道是給對方說還是給自己說。

何文柏發球。

發球前，又沖著底線區的張寧露出個笑，靦腆的，但一雙眼卻藏著鋒利。

張寧晃了下神，下意識的心裏一沈，當他接到球時，就知道晚了。

“第三盤，何文柏勝。”裁判吹了口哨，“第八屆江德市網球比賽，博智對立誠，單打第一場博智勝。”

對面博智的隊員們在吹口哨，囂張又嘚瑟的沖著他們比劃手勢。

韓斌氣的喘著粗氣，要上前理論，被季準攔了下來。

“只是第一場，不急。”

陳松聽到季準冷冷的聲音，心裏一下子就安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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